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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靈山血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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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靈山血宴 中

“我確實是個傻瓜,但她也是啊。”燕青黎在心底默默說道。

靈緣山,祈祝靈廟。

北淵仙宗掌門雁江崖擡著頭看著詭異無比的巨蛟金神像,轉頭就朝著青天衍掌門,撫須說道:“這北滇修煉之地好歹是三清聖地,怎會供奉蛟神這一妖邪之物,還擺在風水這般好的仙山內,可惜了!”

青天衍掌門皺眉道:“江崖兄,我也覺得此座靈廟甚是詭異,你看這巨蛟金神像,陰森晦氣,山腳三棵桑樹直插雲霄,席座在廟前階梯層層而上的雕花高臺,這擺位,你不覺得我等便如香臺上的祭品嗎?”

眾宗議論紛紛,對靈緣山的環境頗為滿意,卻對這北滇之主選的宴客臺不滿。

忽有個小姑娘諷笑著,正是昊歆,她嬌滴滴說道,“族長被困天水山莊,北滇大亂也不見在座各位道長有一絲的相助之意,如今,族長平安歸來,還好吃好喝在靈緣山接待各位,也不知是我們北滇昊氏有何怠慢!”

青天衍掌門和北淵仙宗掌門皆有些尷尬,兩人瞪著那位小姑娘,只覺得這孩兒不懂人情世故,有點下不了臺。

忽有青光劍影墜落,昊斐手持長劍現身在蛟神金像頭頂,他一劍刺進神像頂部。

在各宗震驚地紛紛起立之時,神像從頂部層層開裂,金箔厚片剝落墜在雕花高臺兩側,壓彎兩側的林木。

坐在底下的人驚出冷汗,便見金像從犄角開裂,好似個捏碎的花生殼,顏料粉劈裏啪啦落下,染花了一眾黑壓壓的人頭。

燕青黎混在靈廟內的眾人中,執扇擋住了散落的彩粉,一臉震驚地看向了蛟神像碎裂後那座恢宏的神女像。

神像的面容已經模糊不清,但衣著飾物,手持的那把長劍……燕青黎猛然背後滲出冷汗,當初碧衣郎君遞給的法器,鏡花寶扇所幻化出的長劍,竟與這上頭的一模一樣。

“這……這……。”北淵仙宗掌門雁江崖看著那座神像震驚地連話也說不出,此神像鬼斧神工,色彩豐富瑰麗,與宗門祖廟內北淵仙宗創始人,北冥道祖的衣著姿儀,所用法器,如出一轍。

修真界各掌門面面相覷,不約而同認出了此神像是何人,卻不知這北滇之主此舉有何意思。

昊斐手提著劍踏著坍塌的金像走下,輕功如灰色的疾影轉瞬就出現在地面,他背手肅穆而立,目光詫異地註視著北冥老祖的雕像。

神像是當初上古惡蛟命他放在此處,如今他斬卻往昔的一切,也是想毀掉蛟族供養信奉的邪物,但在金箔片點綴的厚重泥塑下,卻是曾在世人回憶中德高望重的北冥老祖。

蛟族所信奉的神靈,竟是……北冥老祖!

人群中有個戴著黑兜帽的俠士在看到雕像後,狹長的鳳眼凝聚著諸多的晦澀情感,他唇角彎起一個諷刺的笑容,“哼,愚蠢。”

“仙鳥飛鳴報天時,靈山樹海相舞慶,今日有各位修真界宗門及大辛來使蒞臨北滇之地,我昊斐,身為北滇修煉之地第六代族主,能聚集各方修真界的高手於此,著實榮幸。”

昊斐身著北滇族主華服,在一片寂靜中沈思幾秒,雙手捧著木匣子,對著眾人鄭重宣布道:“瀚海書院為我和父親一同所建,這一百年間,老夫親眼看著瀚海書院的壯大,蕓蕓學子來北滇瀚海城求學,諸多優秀的修真人才在道法造詣脫穎而出,也看著日月星辰還未發亮便悄然隕落,一手栽培的苗子誤入歧途。天道之路早被異族擁堵,瀚海書院已不再是一座能容納天下修煉之法的學府,道法本源於自然,也該重歸修煉者的本心。故而,我決定,今起,北滇之地將不再存在瀚海書院,這座學府將永不覆世。”

修真界眾人議論紛紛,被突如其來的這個消息打個措手不及,北滇之地本就是凡人對修真充滿想象的修真朝聖,瀚海學府一旦關停,對整個修真界影響巨大,從此凡間想要通往修真的這條路更是難上加難,各宗門的關聯與協作也將逐漸降低頻率,各方面額外收入也將縮減不少。

昊歆的雙目緊盯著昊斐當場捏碎了瀚海書院和人間通道鎮眼珠,結界道術轉瞬吞沒了整座瀚海城,將凡人驅逐出境。

詫異中,昊歆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死死抓住了燕青黎的手臂,“族長怎麽突然宣布關閉瀚海書院,那我們北滇之地存在的意義又是何在?曾經的修煉之地的名頭也將消散無影無蹤,燕青黎,我心裏突然有點不舒服,感覺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你莫擔心,這是在北滇之地,你和昊晟的家,老族長所做的事必然是為了你們昊氏族人。”燕青黎安慰道,瀚海書院消失,凡塵中將逐漸抹去修真界存在的痕跡,凡人想要窺探修真這條神秘之路會越來越艱難,修真界將成一個極小的圈,將修士們與凡塵隔在兩邊,失去了北滇之地與修真界間的維系,這個所謂的修真朝聖之地,只會逐漸成為一個傳聞和戲說,湮滅在時間的長河裏。

燕青黎知道真相,故而清楚,關閉瀚海書院無論是對凡間還是整個修真界都是百害無一利的事,但昊斐這麽做,是想徹底與靈墟聖門一刀兩斷,瀚海書院的背後力量不僅是修真界的各大宗門,更有靈墟聖門隱藏在其中動過手腳。

關閉瀚海城與修真界的結界的重磅消息已讓底下的修真界眾人炸開了鍋,昊斐又打開了木匣子,一段存儲著回憶的記憶石散發著幽藍的光芒。

一段塵封的過去,悄然浮現在了每個人的眼簾中。

北滇第五代族長原有一妻,但卻死於分娩,故而他後續又納了兩位美妾,一位是從大辛皇城來的異鄉人,而另一位是仰慕他許久的表妹,但二者的待遇卻天差地別。

昊斐雖為前任老族長的長子,是大辛皇城送來的一位舞姬所生,和錦衣玉食的寶貝弟弟昊佺不同,自舞姬意外離世,他便被當作小廝養在府裏,命賤如塵埃,誰都能欺負。

十五歲那年,妹妹煙煙得了肺癆,幹瘦的青年背著發燒的妹妹在天水城請求親戚的幫助,但皆遭到拒絕。

同父異母的昊佺丟給了青年一袋錦囊裝著的碎石,嘲笑道:“兄長,你都被父親驅逐了,從此不是昊氏族人了,怎麽還留在北滇修煉之地,你要慶幸我給你的是一袋石頭,我對乞丐,可都是棍子和拳頭。”

偌大的北滇之地竟無一人收留他們,為填飽肚子離開這個地方,昊斐選擇去靈草食物多的靈緣山碰運氣,他們已經連續三天沒好好吃一頓飯,他和妹妹都要餓死在那裏。

那日,正逢大雨天,昊斐背著妹妹在山裏頭找地方避雨,卻無意間闖入一個石洞,發現了遺落的修真大能府邸。

府邸內有座蛟龍神像,更有無數的菜肴、果盤以及糕點擺在橫桌。

昊斐背著妹妹踏入門檻,他敏銳察覺到泛黃結滿蛛網的房梁柱子,一跨入門檻散落在地面的書就逐漸風化消失,顯然這座府邸至少有幾百年未有人踏入,但這飯菜的溫度卻像是有人剛剛擺上去的。

“凡人,我看得出來你和你的妹妹都餓了好幾天了,怎麽,是本座的貢品不好吃嗎?這麽多年來,我見過的那些闖入這裏來的人,可都沒和你一般安靜呢。”

昊斐偏頭看了眼妹妹,警惕道:“你說有很多人曾到你這裏來,那這些人最後都去哪裏了,你沒有說明他們的去處。”

“看你這孩子瘦瘦小小的,還有幾分眼力,竟然沒有中我的圈套。好罷,實話告訴你,吃了本座的東西,你也會成本座的食物哦。”有個妖邪的女音從蛟龍神像背後的畫像中傳來,昊斐走向前一看,墻壁上掛著一幅兵器圖,有把赤色長戟細節逼真、栩栩如生地繪制在其中。

“紫煞斬天戟。”昊斐將兵器圖上的標註念出,那神器似乎真的感應到了什麽,突然從畫中飛出,直直深紮在墻面,撞出個小洞。

“前來的原來是有道家正統血脈的北滇族人。”

那女音詭異地平靜說了句話,一改之前的逗弄,繼而又發出了“咯咯咯”的歡快笑聲,“這麽多年了,還是頭一次有人想要召喚本座的法器。凡人,要麽我們來做個交易罷,你要的一切本座都可以給你,但你也要替本座辦事,比如,你現在割破手放在這幅畫上,讓本座從這該死的封印裏跑出來。”

昊斐護住身後昏迷的妹妹,謹慎後退了幾步,手中亮起了傳音符,故意威懾,“你別想著蠱惑我,我知道我和煙煙的性命就像山裏的螻蟻,但你就算殺了我們,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還有可能引來北滇的人。”

“如果我能救活你的妹妹呢?你願意答應我的請求嗎?”女音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這是個巨大的誘惑,而昊斐終究未能抵制這樣的誘惑。

從一不看重被流放的長子,到北滇之地受父親器重的皇族世子,只是蛟神隨手一揮之事,他被打通了靈脈,從此修煉順風順水,連昊佺也無法追趕上他的腳步。

他的妹妹被蛟神治愈,但從此中了邪,時而改稱自己為昊笙,一改之前的脾性,昊斐聽從蛟神的話,將巨蛟神像放在了靈緣山,替妹妹鎮靈,終於一切恢覆了正常。

回憶裏省去了昊煙和龍潭道君相遇的記憶,以及昊斐與蛟神之間的所有交易。

最後重要的場景,只有昊煙懷孕產女後,當她再度在瀚園染上惡疾奄奄一息,昊斐這時才發現,他的妹妹已徹底被蛟神的魂魄占據了身軀。

昊斐的臉上帶著沈痛和追憶,“我的親妹妹昊煙,她已經離去了,唯有蛟族昊笙還在為非作歹,混入了修真大宗北淵仙宗,我為了北滇一族的顏面,以及蛟族對我天水城的威脅,一直未敢將此事公布於天下,如今,北滇局勢已如此,靈墟聖門又將來興師問罪,我已無忌憚,只求真相能讓大眾知曉,莫讓這惡蛟為禍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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